芦沟桥事变后,南京芜湖一带相继被日军占领,日军占据重要城镇,设据点,构工事,残酷地统治着沦陷区人民。 当时,活动在万春圩内的一些“有枪就是草头王”的“草莽英雄”,利用万春圩内沟渠纵横且密如蛛网,冬季沤田又似汪洋一片的自然条件,上联络皖南山区国民党后方政府,下串通地方土豪劣绅,自命为“后备队长”者不少。他们自设关防,委派官员,招收散兵游勇,搜集枪枝弹药,在圩内横征暴敛,鱼肉乡民。他们还说“兔子不吃窝边草”,有时到县城破坏汪伪政权的城市秩序,甚至进行绑架和抢劫活动,使沦陷区的同胞又多了一层祸害。 在万春圩内称后备队长最早的要算张家父子,即张德海和他儿子张泰山。不久,张德海在二道桥被日伪军杀害,南柯梦短,好景不长。在他们称王称霸期间,还闹出一段笑话:有一次,日军在圩埂上扫荡,见某家女婿祝其岳父寿辰,寿幛上写着“泰山大人花甲荣庆”字样,有一日军小头目略识中文,硬要其家交出泰山队长,使其全家哭笑不得。于是其家请求汪伪乡保长,厚贿翻译官,向日军小头目一再解释,才算罢休。张德海父子后备队树倒猢猴散之后,皖北人武传齐接任。此间,江北游击过来的合肥人不少。不久,武传齐阵亡,有凌顺祺、水从炜等,继续担任。凌顺祺原为石匠,当队长后改名凌紫云。据说有一次,时当炎炎夏日,凌顺祺带着几个勤务兵,在某地坐民船至另一地方去活动。他们穿着便衣,扮作农民模样,都带着二十发快机。行经某地,老远听到有几个日军也高喊要乘船至某地,船将靠岸,冤家路窄,一发千钧。但他们急中生智,连忙脱去外衣,光着上身,只把短枪藏在外衣里,坐在篷外,任凭炎日曝晒,汗流如雨,有的帮着船工划桨,使日军以为他们都是“苦力”,未加询问,才免去一场遭遇战。 水从炜又名水旭东,兄弟五人,排行老三,人称“水三爷”,解放后被镇压。有一次,他在到童家坝的路上发现几个黑头鬼子,荷枪实弹,随后追来,相距不远,便连忙从口袋里摸出大把法币,并脱下皮袍子甩向路边,黑头鬼子见了钱物,便丢下了他,一起俯身拾钱,他乘机逃过岔沟,掀去木板桥,才幸免一死。 水从炜的叔父水厚禄,因到芜湖缴黑头鬼子枪被打死。水从炜为其叔父在万春圩内摆设灵堂,开追悼会;又筵请僧道,斋祭三日,超度亡魂;还强迫乡保士绅前来送祭礼,示哀悼。当时后方政府对抗日阵亡将士之悼念仪式,也难能如此。 他们视万春圩为自己的天下。凡是遇到外地形迹可疑的人,动辄加以“汉奸”之名,捆绑吊打,待遍体鳞伤之后,才准索金具保,若无金可索,无人具保者,甚至将其人绑以巨石,投入龙塘深处,名曰“穿水大褂”,又叫“摸螺蛳”。又不知多少无辜,遭其毒害。 “草莽英雄”后起逞强的要算刘忠山。刘忠山小个头,略伛背,两眼有杀气,打仗不怕死。其初,在水从炜部下当分队长。有一次,在当芜交界的牛王庙附近,遭遇不少黑头鬼子。水从炜临阵心慌,持枪手抖。刘忠山则端超俄式机关枪,身先士卒,一阵机枪,打退了黑头鬼子。从此刘忠山威名大振,与凌、水二人,平坐并行,不相上下。有一次,他的分队住在老黄老四村上,老黄老四家养蓬鸭,雇了王自金和小官圩佬(不知姓名)二人,替他家里看鸭。分队隐蔽时,把十多枝步枪和一挺机枪藏在鸭棚附近的稻把堆子里。小官圩佬见了眼红,暗地勾结官圩夏明才的部下,来把这些枪枝偷去了,小官圩佬便不见踪影。刘忠山当时把王自金叫来,一口咬定王自金串通小官圩佬,参与偷枪。王自金不承认,刘忠山竟拿把菜刀在王自金腿上割下了一块肉,还放一把盐在伤口里,王自金痛得死去活来,还是不招供。经老黄老四全家跪着求情具保,才免了杀身之祸。 后来,当芜两县后备队联防。在联防会上接谈中,得知偷枪之事全是小官圩佬干的。刘忠山他们表示,枪可不还,一定要交出小官圩佬办罪,以泄心头之恨。小官圩佬归案后,决定叫他“摸螺蛳”。小官圩佬身强力壮,又有水性,谁知把他用船载到龙塘深处,抛入水中时,小官圩佬垂死挣扎,挣脱巨石,潜入水草之中,天又黑,只听水声,不见人影。执行的士兵,也慌了手脚,一阵乱枪齐发,才把他打死。不料,一阵枪声,引起了当涂查家湾日军的注意,知道此地有情况,连夜率兵前来扫荡,烧毁了长坝的童家村,打死了万春圩的费才玖。 他们自己以为是“惊天动地”的事,莫过于“捉鬼卖钱”,他们到芜湖绑架了一个日本商行大亨。绑架时,用膏药贴住了大亨的眼睛,带到万春圩沟渠深处隐蔽起来,待以美好饮食。日本人爱吃鸡,每天以一只老母鸡给他吃,但不给自由。日军无奈,只得允许以法币十三万元(当时法币票额仅五元一张,据说十三万元要用大麻袋装着,才能运来)赎他。后方国民党政府也知道此事,连忙派人前来,要他们把日本商人解送到后方发落。可是他们“和尚见钱经就读”,竟不顾后方命令,答应了日本商人,一部分队长们入了私囊,一部分按职务大小分给了下级士兵。 起初,他们还打着“打鬼子、杀汉奸”的旗号。可是到后来,他们还是认为“只有投靠日军,才安全,更有大油水可捞”。于是一起认定,投靠到汪伪时期芜湖县保安大队刘子敬部下,凌顺祺、水从炜各被委任为保安队中队长。凌顺祺一度驻守卜家店,水从炜一度驻清水河,直到日军投降。 |